新生兒的一天/克萊兒 ft. 胡文偉

詩人吳愷/克萊兒帶著她最新出版的詩集《_ _ _ _ _ _ _使我從我走向我》來到練習曲書店,與在地創生家胡文偉跟大家分享兩人的自我成長、他們眼中的孩子,以及對於他們在這塊土地上的生長觀察。

=對談全文=

胡文偉:吳愷,你好,我是練習曲的教練,我們以前在這邊,就是大概五年前然後開了書店,因為棒球隊然後才在這邊開書店。因為剛好那個時候有很多小朋友下課會來這邊一起吃飯啊,然後後面也有幾個跟我一起住,然後他們已經算是今年度的,然後李恩是來了三年,我們在這邊都在做我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然後我們現在在這裡有租了九個空間,有書店,然後有豆花店,然後棒球隊有一個宿舍還有食堂,還有一個藝術電力公司,還有以後要營運的幼稚園跟民宿。就是在這邊,我希望就是把這邊的整個氛圍做得很有希望,因為你要說服一個人很難,但是你把這邊的氛圍改造了,然後其他的人,其他有感的人就會跟著你覺得往正確的方向,就能量比較好聚集。你要說服一個人,我就覺得我不太會去花這個時間去說服人家。然後早上的時候就會開始跑步啊,六點多的時候會在街上跑步,就等於是說幫這個小村莊把大家叫起床一樣,然後慢慢持續性的每天有在做,其實就是堅持嘛!在那邊的老屋做一些改變,其實就是讓原本廢棄的地方重新有光亮,然後可以更新,我覺得做這件事情是蠻有希望的,所以就是希望說讓這邊自己的一些跟孩子,我們一起做愛做的事情,然後讓這邊越來越有希望,讓喜歡你的人更多,然後不喜歡你的人你也不用在乎他,因為反正他就是,你還要說服他太花費時間了。但是我們就運氣比較好,就是支持我們的人就越來越多,所以我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們這邊離都市比較近,就是不管是離家樂福還是離慈濟醫院比較近。他們假如說他們要去到宜蘭的話會比較麻煩,到宜蘭反而還要一個多小時,他們到這邊來大概只要半小時,所以這邊比較方便,我們這邊大概是這樣的環境,也想要聽聽妳在這本書的一些想法跟理念,還有創作的一些動機啊之類的,就講講自己吧!妳也是歌手嘛,對不對?歌手,大雄,因為大雄之後也想要當歌手。

克萊兒:應該不能說也是歌手,我是歌手先開始的。我從10歲開始唱歌,我10歲在台北愛樂兒童團,然後就一路這樣子唱到大概到現在,中間陸陸續續的還是有停下來,從古典音樂開始唱,然後唱到藍調,因為大學的時候,就那個時候高中要去唸大學,不太確定自己想要幹什麼,因為老實說,連小的時候學音樂都是家裡安排,所以我一直以來到25歲以前,我不太知道什麼叫作做選擇,我一直以來就是。

胡文偉:由家人安排妳做什麼。

克萊兒:對,我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過程,很像一隻鴨子,法國不是有鴨肝嗎?一直被灌,一直被灌食、一直被灌食,然後等到有一天他們會把你的肝取出來。我21歲離開家,但離開家一直到25歲之前都還是一直,就是那個心理狀態都還是那樣,然後當時我大一大二,我是唸輔仁法文系的,可是其實說自己想唸外文系,也不是一個真實自己想要這麼做的選擇,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要幹什麼,然後我英文很好,我自學英文,所以英文很好,然後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去哪,那我當時的同學那時候已經在唸大學了。我高中留級,我玩瘋了,玩到就是玩社團,不是那種就是在外面鬼混,就是玩社團、參加校外演講比賽,然後辦報社,然後參加熱音社,玩到成績全部都不知道在哪裡,多讀了本來應該要多讀很多年。但因為那個學校,我是國立林口高中的畢業生,其實我沒畢業,我是第二屆的學生,所以那時候學校的風氣就是校長希望這個國立高中可以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拚到一個排名。那他那個時候就想好吧,那我們就來做留級制度,當時的公立高中已經很少有這樣子的制度了,他應該是前幾個還有這個制度的,但我第二屆啊,然後我們就一票很多台北的學生通通被留級,然後就引起家長會很大的反彈。

胡文偉:尤其是要多讀一年了,但是還是可以讀大學嘛對不對?還是要把它修完。

克萊兒:這個是後面,就是本來我應該要再繼續留,但是因為家長會反彈太大,所以我就很好運的用滑壘成功,然後就繼續有往上升,但是功課就一直很爛,除了英文以外,就一直玩玩玩玩到高三,其實是高四。高三那年發現我的社團活動都交出去了,然後剩下課業,我才發現大家,我跟同學沒有什麼交流,因為我都在玩社團,玩到那時候發現大家都在準備考大學,只有我不知道要幹什麼,我就跟我同學說,我以前的,就是以前高一,她已經在念大學的同學講,然後那時候在輔仁,她就說那不然妳來輔仁好了,所以其實我會去念輔仁外文系的原因是因為她在那裡,我就去。

胡文偉:她是?

克萊兒:我的同學,就是在輔仁的一個女生,她就跟我說去輔仁,我說那怎麼辦?我的功課很差,我只有英文好啊。所以那時候討論出一個策略,就是我可以怎麼樣在很短的時間內,可以拿到進輔仁的門票。那因為我很多校外比賽成績,所以用保送或推甄的方式對我來說是最安全的,但是權衡之下,我念書時間很短,等於我要在學測的時候,距離那時候考學測大概只剩下半年的時間,我必須在半年內把落掉的三年,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功課,高三上學期所有功課在半年內全部拉回來。那那個時候就用策略方式嘛,看她學校要看的成績的比重是多少,然後分配時間,真的就是拚命讀書,每天早上六點起來,然後一直到圖書館打烊,九點、十點,就拼命讀書拼命讀書。而且時間是拆成三、四十分鐘為一個單位,只要時間到了進度不夠,放掉、下一個,放掉、下一個。

胡文偉:然後不會,就去做下一件事情?

克萊兒:對,我不會一直卡那,所以我猜可能是因為這樣,然後我真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那兩年,就是高一高二到高三上學期的課也全部拉回來,然後就考上了輔仁法文跟淡江俄語系。可是去唸了法文系,大概第一年還好,但到第二年學校竟然還在教跟大一一樣的東西,我那時候就很慌張,我就想怎麼辦?我要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這邊做一模一樣的事情,而且我媽叫我背學貸。

胡文偉:妳媽叫妳就是到時候自己付大學的欠了一百多萬。

克萊兒:對,自己想辦法。然後其實學校當時並沒有告訴我們說除了畢業以後你要幹什麼,學校沒有要管你這件事情,可是我的同學們,很多人都很知道自己要幹嘛,他來唸法文的原因有可能是為了他以後要去法國,要去法國讀電影、讀法律,這個語言只是他的一個工具,但我不是啊,等於語言是我生命的全部了。那發現這件事情後我非常非常慌張,加上那個時候其實我跟,反正我就談戀愛,那個時候的文學老師,跟老師談戀愛。

胡文偉:妳跟老師談戀愛?

克萊兒:對,我跟老師談戀愛。

胡文偉:不錯,跟大學的嘛?

克萊兒:不是不是,我在外面上課。

胡文偉:外面的老師。

克萊兒:對,外面的老師。

胡文偉:那還好,會不會是跟學校的。

克萊兒:沒有,跟外面的老師算是談戀愛,然後他那時候的年紀跟我現在年紀一樣大。

胡文偉:二十六七,二十五?

克萊兒:差不多,然後他是一個想當律師的人,他是外國人,可是他一直沒有考到律師執照,然後自己在那個時候的人生也算是一個轉捩點,然後也是很低潮。有一次上課呢他就跟大家說:你們就是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當你四十歲,然後早上起床醒過來,發現我這人生從以前到現在想要做的事情、我的夢想沒有任何一件我去做了或我達成了,可是我現在已經四十幾歲了,我有房貸、我有車貸、我有家庭,父母健在還有孩子。然後我被他講的這個話我嚇到了,因為我那時候才大一大二吧,因為這一席話再加上學校的那個環境跟風氣,讓我非常的焦慮,同學都有目標、有夢想,我是沒有的,而且我一畢業,我就馬上負債,而且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那時候就在思考那我到底一直以來想幹什麼,才發現好像從小我最想做的是一個歌手,當時是這樣,還沒有發現其他事情,但這件事情從父母知道以後,就不斷地被打壓,不斷被打槍,而且甚至嚴重到父母會講非常非常難聽的話,而且不是泯滅你這個人,是直接泯滅整個產業,泯滅這個職業。

胡文偉:對啊,就是可能以前的父母類型就是這種比較多啦,你父母也是差不多五、六十嘛對不對。

克萊兒:我媽,對,六十出頭,然後我爸快七十。

胡文偉:可能這就是以前正常的那個想法,我以前我們也會這樣,幸好我夠笨,然後我們家就說那你就隨便,你要讀什麼都可以,然後那時候其實也是類似這樣,跟你一樣,就是也有去過讀美術啊,然後去駐唱啊,但是那個時候也沒那麼多機會啦,後面就是也是隨波逐流嘛,然後像這種情況其實很多年輕人也都容易產生啦。

克萊兒:對,所以後來就因為這樣子,我人生陷入一個很大的低潮,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重度憂鬱症,我曾經在房間裡面沒有辦法踏出那個房間門,我只要想到我要開房間門,要離開房間,我會就是整個人會抓狂,外表看不出來,但是那個心裡的恐懼是大到無法踏出房間門,然後經常一睡起來,一整個天是黑的,欸我不是六點睡的嗎?怎麼現在還六點,我以為我睡十分鐘,沒有,其實已經過了二十四個鐘頭,那個情況維持了快要一年。

胡文偉:睡一天,一起來還是一樣六點,還是起來吃晚餐?

克萊兒:對,就睡覺的時候是天黑,起來的時候還是天黑。

胡文偉:起來是吃早餐,不是,起來還是去吃晚餐,很強哦,比你強吧(對聽眾裡一個小球員說)!睡二十四小時還蠻猛的,我們睡到十二小時就差不多,我覺得那也算是心理影響到生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克萊兒:那好在是因為我後來,我大一的時候參加了一個影展,叫「城市遊牧影展」。然後我去當志工,認識了到現在都還跟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們從國外念大學回台灣,那時候他們是剛回來,他們偶爾會約我,你知道年輕人嘛,晚上約出去就是喝酒啊,然後Disco跳舞。

胡文偉:Disco好像是比較老派,現在也是叫Disco?

克萊兒:沒有,這是一個統稱,那我們就是去跳舞,因為跟他們在外面這樣子認識,夜生活,所以我才知道原來有一些地方是可以唱歌的,然後那時候就開始找很多的機會想辦法去唱歌。

胡文偉:妳語言又好嘛,外語又好,那妳會樂器嗎?

克萊兒:我彈鋼琴。

胡文偉:彈鋼琴,就是從小訓練的?

克萊兒:四歲開始。

胡文偉:四歲然後一直到十幾歲?到高中還是十幾歲?

克萊兒:對,學鋼琴這件事情是我四歲開始做,然後一直到大概十八歲,都有跟著老師上。

胡文偉:那應該有參加檢定嘛?有嗎?

克萊兒:有啊!

胡文偉:就是父母的要求嘛。

克萊兒:對呀,但其實檢定坦白說,它只是有點像就是你可以證明你有在學,但其實它沒有。

胡文偉:了解,我知道。你爸媽就是至少說在強迫的下面雖然學了鋼琴,但是未來這樣你創作上我覺得。

克萊兒:沒有任何幫助,老實說。

胡文偉:沒有任何幫助,但是它多了一樣工具就對了!

克萊兒:對,沒有任何幫助的原因是因為後來離開學校,然後在外面駐唱,一開始認識都是老外樂手。他們當時很多人玩的是藍調,後來我才認識了爵士音樂,那個是一個更大的衝擊,就是從離開學校,然後開始自己為自己選擇,可是老實說你現在看起來像選擇,當時其實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很像無頭蒼蠅,然後有什麼就直接去,像抓到一個浮木這樣,有什麼就抓了。那個時候看到這一些樂手們玩音樂竟然是這樣的,跟我那種半科班,然後你就是乖乖的譜打開,跟著譜做,然後老師在除了技巧之外,還會要求你要情感的表達。可是情感的表達這件事情,如果說你的父母對你的情緒是完全不在意的,你怎麼表達情感?你不可能表達情感的,所以在那個譜上的記號,你只是照本宣科,大聲就很大聲,小聲就很小聲,你只是在操作,你還是沒有在說故事啊!所以那個時候在外面唱歌就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天吶!我不會創作,我也不會即興,我也不知道人家在幹什麼,我雖然英文很好,可是我也只是講得很好,口音可能不對,我沒有任何的思想,我不會跟人家交流,我在外面就跟個木頭人一樣,一直到二十五歲,後來我認識一個男生,他是舞者,也是因為談戀愛,我的人生一直都是因為談戀愛然後開始有很大的變化。

胡文偉:那交蠻多的男朋友都蠻好的,歷練蠻豐富的。

克萊兒:我沒有交很多男朋友,但是就是有幾次的戀愛經驗有點像被雷劈中,然後就開始去思考一些更深的事情,大概到二十五歲吧!就是那個時候的這個男朋友是一個舞者,有一天他很語重心長的要跟我講事情,我就知道不太對了,那個氣氛不太對,要分手,對,然後講了講他就跟我說,我不太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喜歡的人是這樣,然後當時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那時候就很痛苦嘛!我就覺得為什麼他會這樣子,那我為什麼會那樣子。

胡文偉:他是台灣人喔?

克萊兒:也是外國人,以色列人,然後我那時候傷心到把頭髮全部剃光光。我頭髮很長,我就實在太傷心了,然後不知道怎麼辦,就一次把頭髮全部剃光,然後那個狀態維持大概半年。可是我剃光頭髮之後沒有很久,我就在想,我覺得唯一好像能夠讓我比較,繼續往前的方式就是那我去學跳舞,我想要用他的眼睛去看待世界,說不定用這樣的方式我能夠慢慢的知道他說的,為什麼我這麼喜歡的人這個樣子的那句話意思是什麼,但我到現在都還是沒參透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舞蹈這件事就一直留在我的生命裡,可能會是一個很重要我的一部分這樣。那回到這本書,其實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這樣,就是你談了一個沒有繼續往前,不能說失敗,我覺得每一段感情或者是關係都會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包含同學之間的、朋友之間的,朋友不會永遠一輩子跟你是朋友嘛,我覺得總是人生裡,每一個人的人生階段會有一些目標上的不同,然後有的時候會在一起,有時候會分開。那這本詩集也是因為這樣來的,就是有一個關係,可是關係到了一個地方,大家要的東西不太一樣,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那我當時就是也做了一件事,就是太多的話想說但沒有說完,然後也因為那一段關係,很多想要理解自己的部分,然後慢慢的像在剝洋蔥、剝高麗菜,然後把那一些我剝到的、我看到的全部記在一個空白的紙上,一開始只是這樣,結果寫著寫著寫著,然後自己有一些喜歡的作品、滿意的作品,把自己的作品放在網路上就被看見,然後就開始被邀請去學校,跟同學分享創作。那其實本來不會有這個書,會有這個書的出現是因為我在劇場,我離開學校是我大一的時候嘛,離開學校在外面這樣子走走跳跳、唱歌,過了幾年之後開始接觸劇場,開始audition,然後都沒有一個上的,但卻因為這樣子認識了一些音樂製作人,參加了一些演出,參加了一些表演,然後就一路上一直在劇場裡面。那這個作品是我當時被邀請的是學校演講,那我不就不太確定我可不可以做這件事,我就把當時的集結的所有作品拿給以前合作的一個劇團的行銷跟刊物編輯看,我其實不曉得人家那時候在時報當副總編,拿給他看,他看完以後說:無庸置疑啊!他是一個寫詩的人,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詩的語言。但是其實分享創作這件事情其實也沒有那麼困難,其實如果說創作這件事情的本身,不論他是用文字創作也好,或音樂創作也好,他最終的目的還是跟人家分享生命經驗跟人生,那我怎麼樣從一個連一句話都說不太清楚,不太知道我自己是誰,其實到現在都還是在摸索當中,就是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那樣?我昨天做了這件事情,可是我自己做了這件事情卻讓我自己很不舒服的原因是什麼?不斷地去做這樣的拆解,跟自己對話,然後也因為他鼓勵我,我才去做那個演講,那也因為這樣子慢慢來思考,是不是要有一個出版品,其實是這樣子開始。

胡文偉:對啊,其實蠻幸運的,妳看就有一本書可以跟自己對話,然後你把自己的想法可以表現出來,所以這一本就是妳的,就是妳生出來的小孩一樣,就是現階段的一個留念吧!我覺得就每個階段有不同的事,或下個階段會做的可能是音樂的部分、專輯,或是其他的。

克萊兒:留念我倒覺得不是這樣,因為這一本書對我來說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它裡面全部所有的文字創作是我的沒有錯,如果大家打開這本詩集會發現它上面有編號,那有編號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創作過程,它就是跟著我當時的生命經驗走,我遇到了什麼事情,然後就一路這樣子走了七個月,可是因為要出版,它會有一個架構在,所以是根據我跟編輯以及設計師討論出來的架構去篩選作品,所以現在大家看到的這本詩集,他的故事性跟他原來我創作的那個完整度是有很大的不同的。那我說他不是我自己的作品的原因是因為當時我、編輯還有設計師,我們三個人都是劇場人,那我其實是希望這本書大家翻開不是看到我,是看到自己。那我們既然三個都是劇場人,我們要怎麼樣把我們對於表演藝術,對於劇場的這個想法放進這本書裡,當大家打開這本書的時候,它是一個很完整的故事架構,然後它也讓大家進到一個劇場空間,它是一個可以帶著走的一個小小的劇場,裡面所有的文字它除了是故事以外,他也是演員,大概是這樣子來的。

胡文偉:我看到這裡,〈小聚〉為台南市中心的一間小酒館,而詩體由小聚書架上眾多書名匯集而成。

克萊兒:你要不要念一下這一首?

胡文偉:這一首?〈小聚〉嘛。「台灣之春/自治之夢/百年追求/浮光蝶道和空屋,介入的旁觀者/比句點更悲傷/,如此台南人,外婆家有事/老師的謊言/從反抗到重建/另一種注目,到底要吃什麼/就像現實和塑膠,馬鈴薯拯救了一鍋湯以及,植物的慾望或認得或馴服/那些狗狗教我的事」。怎麼這麼特別。

克萊兒:這首詩是,我的創作過程是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的某一天,我在台南,然後台南大學附近有一個餐館叫「小聚」,當時人在那,然後我當時是在一個非常密集的創作狀態,所以幾乎每天,我那個時候的方法就是每天打開空白的筆記本,有東西就寫,東西就很少,但就是一個紀律,一定要打開,沒有就關起來,沒有壓力。或許因為這樣子的關係,我對自己的瞭解,我的個性不太能夠制定一個什麼計畫然後拚命達標,那個我不太有辦法,但這個遊戲規則我覺得有趣,好,那我就玩,所以當時人在那個餐館裡,那怎麼會這樣創作的原因是因為我後來覺得,就是一開始寫是寫給自己嘛,還有寫給就是某一個我很喜歡的人。可是一路寫到後來發現,我在問自己到底什麼是詩?然後你去查字典也好,或者是去問人也好,其實不太有人能夠告訴你說詩是什麼,那我覺得或許因為做為一個音樂人,我就很習慣把東西全部拆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自己跟詩的定義是什麼?詩這個字就是言然後加一個寺,所以它就是一個語言神聖的殿堂,那如果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在想有沒有可能所有的東西都是,所有的文字,所有的語言都是詩?比方說我們去超市,超市買一罐辣椒醬,然後他翻開後面的那個營養標籤成分,全部都可以是詩,如果這個東西成立,那我們要不要把就是那一整櫃所有的辣椒醬通通翻開,然後就這樣子念過去念過去,然後他可以成為我一個作品的風格,所以那個時候是這樣子開始玩遊戲。那人在那個餐館,我就站在他的書架前,就有一些東西就跳出來,然後跳出來的時候我就開始記下來,感覺很像是一個靈魂體帶著我,他就游到這邊,然後有些書名就奇怪的就跳過,他就會這邊然後到這邊到這裡,那他全部記下來,那當然其實回去還是稍微編輯了一下,讓它成為一個比較make sense,成為一個故事。所以那個詩是因為我實在太喜歡那個餐館,那個餐館好美,很像在歐洲南法的那種感覺,我人坐在他們庭院,很小的庭院,裡面是開放空間,老闆娘跟兩三個她的助手在手捍麵包,做麵包,然後裡面人聲鼎沸,然後中午就大家喝酒的喝酒、吃海鮮的吃海鮮,空間不是很大,那個空間大概五六坪,非常非常小的一個地方,我就在外面喝酒,然後看他那個書架上的這些書名變成了文字,然後我在外面又很愜意,一直到那天中午老闆娘要打烊了,然後她先生是澳洲人,我又點了一杯,拿酒出來然後跟我說:哇!妳好怡然自得喔!就一個人,女孩子一個人坐在庭院然後喝酒喝得很開心,好怡然自得。我說:哦,這是什麼意思?她說這是非常稱讚的意思,就一個人在自己的小世界,然後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自己就一個人這樣子很開心,後來我就把我在那邊發生的這些事跟書名的我的感覺,編輯成那一首作品,那兩週前我們座談有到台南去,我們還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然後也跟小聚的老闆娘講了這一個作品,然後她說內容全部都是她那個書架上她最喜歡的書,這完全是意外。

胡文偉:對啊,因為它有一些東西拼起來是沒有,就是算是不同的事件拼起來,蠻有趣的,就是書名。

克萊兒:對,而且我覺得有趣的地方是她的店名叫小聚,然後我把這些作者們的書,書名,他們的作品一起放在餐桌上,然後那個感覺想像中好像是有一個圓桌,然後這些人或許彼此不認識彼此,而且很多是外國的作者,但透過這首作品他們在小聚這個虛擬的圓桌上大家一起吃飯跟喝酒。

胡文偉:看到我朋友的書,《外婆家有事》,是張正的,還有那個東華大學那個,那裡去了,所以剛才特別多看了一眼,我回去到時候有空我會再把它慢慢讀完,謝謝,而且這書的海報啊跟封面都設計得還蠻有自己的風格,為什麼是金色跟黑色,有什麼意義呢?

克萊兒:它其實是森林綠,那因為印刷的手法的關係。就是他這張紙他必須先整張鍍金,鍍金完之後才把森林綠印上去,所以因為顏色加乘,所以森林綠現在看起來很像黑色,可是因為這個設計的概念是因為我很喜歡爬山,其實整個故事的開始是開始於一場爬山之旅,登百岳,我很喜歡爬山,爬百岳,那從那裡開始的,所以那個顏色上我就希望他是森林的顏色。

胡文偉:那金色呢?金色是?

克萊兒:你覺得它看起來像什麼?

胡文偉:像什麼?石頭,這個是石頭?

克萊兒:都可以,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而且每個人拿到這本書的封面看到的東西都絕對不一樣。

胡文偉:大雄你呢?

克萊兒:你有沒有看到自己?

胡文偉:麥克雞塊?

男聽眾:看到我自己,鏡子。

克萊兒:這是一面鏡子。

男聽眾:玻璃做的嗎?

克萊兒:銅做的,古時候沒有玻璃啊!古時候要照鏡子就是用銅啊,用銅反射然後可以看到自己,所以當時其實在選我們要怎麼樣去傳達一個,這本書是大家可以從這些故事裡面看到自己一個很重要的一個設計的方向。所以每一個人拿到這本書,你在看那個封面的時候,每一個人的封面一定長得不一樣,因為你都會照到自己嘛。

胡文偉:你這個意義在什麼?就是這個設計?

克萊兒:你有沒有看到裡面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男聽眾:有啊!有一些不一樣的字。

胡文偉:什麼字?你要看遠一點,那個字看不到,有沒有?什麼字?

克萊兒:這個要很近的看,你們有沒有玩過一個遊戲叫「尋找威利」,這個就是尋找威利的遊戲。

男聽眾:要尋找什麼?尋找那個?

克萊兒:穿紅色跟白色衣服條紋。

男聽眾:就是找那個不一樣的字。

胡文偉:土木川有沒有?

克萊兒:但土木川裡面有埋了兩個不一樣的東西,要慢慢找。

男聽眾:有不一樣的什麼呢?

克萊兒:塞在土木川裡面有不一樣的字。你要拿放大鏡來看。慢慢找,你一行一行找一定有看到。

胡文偉:對呀,那個還蠻特別,應該有一定的意義在。

克萊兒:那一首作品叫做〈不斷思考是否應該放棄〉。

男聽眾:我知道了,裡面有一個綠色的字。

克萊兒:你好棒喔!還有一個,來,你再繼續找,還有一個,你好棒喔!

胡文偉:李恩你看得懂字了,李恩是我感覺到很驕傲,因為他來的時候,他是連注音符號都不懂,現在看得懂字了,李恩還會煮飯給他弟弟妹妹吃。

克萊兒:對,這個作品叫〈不斷思考是否應該放棄〉。

胡文偉:你有放棄嗎?沒有,哎呀不錯喔,大小孩,加油!

克萊兒:你不斷放棄的其實,因為剛剛談到說這個作品它的源頭還是一個感情嘛,就是愛情嘛,所以其實它就是你就在想說我到底要為了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還是說我不要為了這座森林放棄那棟樹,所以我當時其實就是自己在那個兩難裡面,我到底要不要繼續往前走。

胡文偉:就跟結婚一樣啊。

克萊兒:關係沒有了,那就算了,我繼續往前走,然後下一個會更好還是說。

男聽眾:我知道了。

克萊兒:是什麼?

男聽眾:川也會有一個顏色,跟土也會有。

克萊兒:沒有。就是剛剛那個李恩講的,就是他是一個綠色,在所有的這些木啊土啊川啊,其實它是一個形象上的一整座森林,可是在森林裡面他有一棵樹是跟所有的樹都不一樣的,那那一棵樹你要不要,你要放在哪裡?那個位置是他雖然還在,可是跟你的關係已經不同了,可是他還在你的心裡,還是他存在在一個想像中的世界裡?確實還有另外一個字顏色是不一樣,跟樹非常接近的一個字,所以其實他是在玩一個這樣子的遊戲,但是他也是一個哲學問題。

胡文偉:就是還蠻有趣的,有不同的答案在書裡面,在封面裡面,然後很多時候看書好像都是要,有的時候會看到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任何一個狀態,很好啊,就是有記錄下來,就感覺到我們以前就沒有這種思維,或者是怎麼樣想要記錄下來,有你記錄下來我覺得很好,之後搞不好有同樣際遇的人,然後也可以因為這些這本書得到療癒啊,還是得到一些方向。妳再講講其他的,還有什麼其他的一個特別的設計的。

男聽眾:都是顏色不一樣的答案嗎?

克萊兒:我不能告訴你啊,這是你的遊戲啊。

男聽眾:都是顏色還是有一些是字?

克萊兒:是字,也是顏色。我不知道,你要自己找,你們要不要放棄算了?

男聽眾:不要。

克萊兒:對呀,題目就叫做〈不斷思考要不要放棄〉,很難欸。一直在旁邊問大家的意見跟答案,那其實我從大學的時候也就是對於做選擇,什麼樣的選擇是對,你怎麼會知道你左轉以後是不是對的,可是也是一直到現在才開始更明確的曉得說是沒有所謂的對不對,是你自己想要幹什麼,然後你承擔起那個後面可能你不確定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個未知,那個未知之所以大家,我自己啦,之所以害怕做出選擇,然後以及他是否正確與否,是因為你對於未知已經先下了……

男聽眾:我知道,不。

克萊兒:好棒哦,答對了,恭喜你。破解大王。

男聽眾:還有一個答案嗎?

克萊兒:沒有了,你們倆答對了。

胡文偉:一個不一個綠,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得到,太聰明的反而找不到。

男聽眾:還有別的遊戲嗎?

克萊兒:你慢慢看,有啊,很多欸,很多遊戲。

胡文偉:對啊,李恩他以前不會看書,他現在就會慢慢看書,而且他還可以理解你這本書,我覺得還蠻訝異。

克萊兒:都是希望有一個童趣、寓言,然後也有點搞笑幽默。不要把就是失戀這件事情看成如此之嚴重,就是雖然關係在現階段是結束,但是人跟人之間他還是有一個很大的可能性的,就是你還是會繼續,然後可能會有產生新的,或者是沒有或者是怎麼樣。

胡文偉:對啊,感情就是這樣啊。

克萊兒:跟自己其實也是這樣啊,剛剛談論到對於那個未知,我覺得大部分的時候是因為不敢做選擇是因為已經對未知下了一個結論,就是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情的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你不敢選,那你在不敢選的時候,其實你會也更難往前。

男聽眾:為什麼中間是空白的?

克萊兒:給你寫啊,你自己寫,寫詩啊。

胡文偉:有啦,就是很多都會對未來就是有害怕還有恐懼,但是有的時候一直很快樂然後你也會很恐懼,比如說你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但是就是沒有目標,那也很可怕,像我還記得我一個朋友,他是我們的導遊製作人,然後他說偏鄉只有快樂,然後其他的都沒有,他沒有建設,他也沒有進步,然後他也沒有希望,他只有快樂,可以想到每天都很快樂啊,開開心心的每天都在那邊過,但是也會有不同的問題,但快樂是他們部落就是很最常發生的事情。

男聽眾:這個是遊戲喔?那個是什麼遊戲?

克萊兒:對呀,你看題目,題目叫什麼?

男聽眾:〈城鄉差距〉。

克萊兒:對,題目叫〈城鄉差距〉。

胡文偉:就是我們。

男聽眾:是什麼?

克萊兒:這裡的車子比較少,花蓮市車子比較多,你看那個中間那個有沒有,那個正方形看起來有沒有髒髒黑黑的,很多卡車排放黑煙。

胡文偉:就跟你們家,大雄跟你們家那邊一樣對不對,是不是?

克萊兒:下面是不是這裡,你看那個下面有田啊,有河流啊,有種米啊。田川甜甜你甜甜,你吃起來甜甜的。

胡文偉:對啊,他們家也都住在山裡面,他跟妳剛剛講的很像,很多卡車嘛,大雄你們家和平那邊是不是?

克萊兒:你看那個正方形是不是髒髒的臭臭的,有沒有?黑漆麼烏的,看不清楚寫什麼。看得懂寫什麼?

男聽眾:寫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這什麼字啊?

克萊兒:霧霾。

男聽眾:霧霾馬馬馬馬馬馬馬馬馬。

胡文偉:妳看跟小朋友在一起很開心啊,有的時候你也可以來偏鄉待一下嘛。

克萊兒:好厲害,念完了。裡面有很多房子啊,你有沒有看到?一格一格的房子,還有斑馬線,還有汽車。你問你啊,李恩看得懂欸。

胡文偉:李恩也可能跟妳比較有那個一樣的際遇吧。

克萊兒:就是十字路口啊。

男聽眾:霧呢?

克萊兒:就是煙霧。

男聽眾:汽車,然後汽車,汽在上面然後車在底下。

克萊兒:你有看到對不對。這個裡面有一些作品就是很孩子氣,想盡蠻多方式把這些小朋友可以看到的一些大人已經遺忘的東西,聲音啊。

胡文偉:妳叫新生兒嘛,所以新生兒的一天就是等於是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克萊兒:對,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男聽眾:明天就是新的開始。

克萊兒:現在就是新的開始,因為剛剛的李恩已經不見了,現在只有新的李恩。

胡文偉:李恩,就是你,他叫李恩。

男聽眾:為什麼是新的世界?

胡文偉: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克萊兒:因為時間一直流過去,跟水一樣。你看,你覺得咧?好害羞喔!

胡文偉:你拿給那個姐姐看,她的書。好好的拿,不要壞掉了,要扣你零用錢。

男聽眾:妳是台北人喔?

克萊兒:我是台北人。

胡文偉:對啊,跟我們鄉下人不一樣。

克萊兒:可是雖然是台北人,但是我那時候剛出來做音樂的時候,遇到了一群現在非常有名氣的一些做造音的藝術家。

胡文偉:造音?造音喔?我比較沒有這個。

克萊兒:就是這是一個藝術類型,他們說妳雖然是台北人,可是妳其實是鄉下人妳知道嗎?我當時聽不懂,然後後來慢慢的比較知道他們的意思,就是其實我雖然是台北人,住在台北,但是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侷限太少。那也或許跟因為我的家庭背景有關係,我就是一個不斷,在一開始講說像一隻鴨子嘛,不斷地被餵食,然後沒有什麼選擇權,不太知道我們可以選這個或那個,沒有一個準則判斷其實我到底喜歡什麼,我可不可以什麼,那其實連最基本的我喜歡的東西,在家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被打擊的。

胡文偉:你是獨生女嗎?

克萊兒:我不是,我還有一個妹妹。

胡文偉:妹妹也是被這樣教育嗎?

克萊兒:妹妹不是,我覺得家庭環境很好玩的地方是,如果家裡有兩個小孩,那年紀如果差不多,那個老二通常都在觀察老大怎麼被揍,老大做錯的事情,老二就會很聰明的去避開,然後想辦法去做他要做的事,我就常……以前還在家裡的時候就被妹妹說:姐姐妳很笨,爸媽想聽,你就講他想聽的,然後妳一樣繼續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天吶你知道嗎?我的個性,我現在或許可以一點這樣,但我以前完全不行,我以前就是一個我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完全不會去思考關於這種轉彎的事,那只要你問我一個問題,我沉默,只要沉默,那就表示喔!說中了,所以在個性上就跟妹妹有一個很大的不同,所以我在家裡面一直都不是那樣子,那也可能因為我父母他們,我還很小的時候父母經常都沒有跟我在一起。

男聽眾:自由是什麼?

克萊兒:自由是什麼?你是說這個。他題目叫〈自由〉,然後你那個是什麼?

男聽眾:人啊,還有一個口。

克萊兒:被關起來對不對?

男聽眾:人被關。

胡文偉:學校有學過這個字嗎?

男聽眾:喔,就是媽媽把我們關在房間裡面,把米可關在廁所裡面,不給他自由。

克萊兒:就是最後其實還是想要跟大家說,就是這本詩集,像剛剛那個李恩跟大雄有翻到中間空白,還是想要跟大家說就是從一開始的照到自己的臉,跟這個詩集的名稱有七條線,你可以自己填空題,你的什麼東西讓自己變成自己,然後中間那個空白也是可以自己去為自己的一個故事寫一個新的劇本,或者是寫注釋也好,對。

胡文偉:我覺得長大再把這本,李恩長大我再把這本書拿給他,他應該會蠻喜歡的。

克萊兒:真的嗎?

胡文偉:對呀!就是他有不同的缺角,搞不好李恩跟妳的缺角有點類似啊,所以他才看得到妳的字啊。

克萊兒:對,我很驚訝小朋友竟然一翻就翻到這一些,就是最童趣的那些部分,而且他們的眼睛都完全能夠透視這些作品要表達的感覺。

胡文偉:因為比較單純,單純就不會想太多,不會怎麼樣,就可以找到人最純粹的東西。

克萊兒:去南極拍電影。

胡文偉:有時候跟小孩在一起就是,妳也可以跟他們多聊聊,搞不好妳還有其他的一些想法,他們可以給妳的答案搞不好是更純粹更原始的。


=吳愷/克萊兒(詩人、歌者)= 吳愷寫字,克萊兒唱歌。「祝者咒也」。 吳愷以文字作為快門,按下屬於每個片刻的吉光片羽;而克萊兒屬歌,使歌如咒。 吳愷祈符、克萊兒唱咒,兩者合一使我從我走向我。

=胡文偉(在地創生家)= 練習曲書店 主人 練習曲文創 執行長 新城國小棒球隊 總教練 開在花蓮最北邊的「練習曲書店」,不賣書、只賣咖啡,是新城社區的公益圖書館,更是創辦人胡文偉的「地方創生」基地,多年來陪伴上百位偏鄉學子成長、成立棒球隊為孩童圓夢,為偏鄉點燃希望。